走向上甘岭的武汉姑娘

　　精神矍铄的王清珍老人。王清珍1953年获表彰的照片。（翻拍）

　　上甘岭战役家喻户晓，但知道电影《上甘岭》中女卫生员王兰原型——当年的上甘岭战斗英雄、原空降兵某部卫生处副处长、空军孝感干休所退休干部王清珍的人却不多。

　　昨日，在空降兵成立60周年之际，记者走进这位有着传奇经历，当年从武汉走向上甘岭战场的小姑娘，如今已一头银发的老战士王清珍家中。

　　我在武汉出生并度过童年

　　昨日下午5时，记者来到位于孝感市光荣路的空军孝感干休所，王清珍与老伴刘焕杰住在干休所靠里的一栋老式小楼房里。

　　74岁的王清珍面容清秀，说话声音洪亮，做事麻利，虽然已迈入古稀，不仅吐字清晰，而且说得一口标准普通话。

　　“很多人以为我是在北京出生长大，但严格来说我不是北京人，其实是我在武汉出生，并度过童年。”王清珍说，一些媒体和网上都把她说成是北京人，其实是采访时没有问过她，是听话音及她向采访提到过父母是北京铁路工人而推出来的。

　　王清珍说，她父母当时在京汉铁路工作，在她出生前调到汉口火车站工作。

　　我用嘴给伤员吸痰，

　　用舌头清洗伤员的口腔

　　王清珍13岁走进革命队伍，15岁随部队入朝参战。1952年10月14日，上甘岭战役打响，她担任志愿军45师在朝鲜五胜山上坑道野战医院卫生员。

　　“我用嘴给伤员吸痰，用舌头清洗伤员的口腔１王清珍边翻老相册，边回忆说，当时她每天主要工作就是给伤员打水、喂饭、洗绷带，背伤员到坑道外解大便，口对口地给伤员进行人工呼吸，用嘴给伤员吸痰。有的战士面部烧伤了，嘴又干又裂，咀嚼困难，药品吃不下去，她就先抿一口水，将药片放在嘴里咬碎，含着水口对口地将药水送到伤员的口里，用舌头清洗他的口腔。有的伤员不能吃饭，她便一口一口地喂……

　　看到战友在她的帮助下吃下一口饭，吞下一片药，伤势好转，她就有一种莫名的自豪感和成就感。

　　伤员们经常有人逗她：“你才多大啊？这么小到这里怕不怕？”每当这时，她都会仰起头来、睁大眼睛告诉对方：“你们死都不怕，我在后方医院里有什么好怕１

　　为鼓舞伤员战胜病痛的勇气，她用干哑的嗓子唱起《南泥湾》、《翻身道情》，使战友们在歌声中站了起来，走上战抄…电影《上甘岭》的编导正是从她的歌声中受到启发，把她的形象搬上银幕，拍成了电影——《上甘岭》。

　　曹排长腹腔中弹

　　我含着导尿管帮他排尿

　　“网上有文章说，当年您为帮助一名受伤战友排尿，用口吸导尿管，有这回事吗？”记者问道。

　　“是有这回事。”王清珍回忆说，一天夜里，她正在巡回查护时，忽然听到一个洞口传来呻吟声，原来是当天下午刚从火线上抬下来的曹排长，他头上冒着汗珠，表情很痛苦。

　　“当时我以为他的伤口所致，因为他下来时腹腔中弹、肠子都流出来了。”王清珍便问：“是不是伤口痛呢？”他有些不好意思说：“我，我要……”“是不是要解手？大解还是小解？”他低声说小解。可当王清珍把一个空罐头盒拿过来，等了半天，只听传来空罐头盒“叮当”掉到地上的声音，而大冬天曹排长的头上挂满豆大汗珠。她急跑到床前，心痛地说：“还是我帮你吧１

　　说完，王清珍找来导尿管，但插上也无济于事。眼看着他腹部胀得老高，头上憋得直冒汗，她也急了。此时，她想起护士长教的一种方法——用嘴吸导尿管。于是，没有多想，也不顾曹排长阻拦，俯下身子，用嘴含住导尿管，吮吸起来……尿排出来了。

　　这位打了多少次仗、负了多少处伤也从未流过泪的汉子，感动得热泪盈眶：“好妹妹，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你呀。”

　　我参加黄继光的遗容整理

　　他两手仍高举着

　　谈到黄继光时，王清珍连忙说：“有媒体说，我参与抢运黄继光烈士遗体。我从没有这样说过，也没有参与抢运。希望贵报代我作个更正。”

　　王清珍回忆，当时她所在的野战医院，离黄继光作战地点有一定距离。当时，敌我处于激烈争夺阵地战，双方进行着拉锯战，运送前方烈士遗体十分困难，黄继光是牺牲三四天后，担架队在战斗间歇机会，转运到前方卫生队，后由卫生队转运到她所在的野战医院。

　　王清珍说，当时，黄继光烈士遗体像是从冷库里搬出来的，两手仍高举着，保持趴在地堡上姿势，胸腔被子弹打烂。他左肩挎着挎包，右肩挎着弹孔斑斑的水壶和手电筒。由于天气寒冷，血衣紧紧粘在身上无法脱掉。她和其他卫生员先将脸上的血迹洗干净，再用温水把血衣浸软，使衣服离开皮肤，再用剪刀一块块剪下来。

　　在给黄继光遗体穿新军服时，高高举起的双臂僵硬得怎么弄也弄不下来。“当时我们想了个办法——用铁丝吊着四五个小汽油桶烧水，用烫热的毛巾敷。”王清珍说，到了第3天，整个遗体都软和了，四肢也能扭动，他们帮黄继光整理遗容，穿上新军服，安葬好烈士的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