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警西藏总队那曲支队和谐友爱故事三:老班长的故事

　　当兵的岁月短暂而漫长，短暂的是时间，漫长的是记忆，一件件发生在当兵期间的事情在时间的流水长河中，如一块块鹅卵石，冲刷的越久越光亮，在王皓记忆的河底，就有被他打上层层回忆烙印的石头，每每在寂寞月夜或者无人的街头回忆起老班长刘学，温暖的眼泪总能释怀心中那座冰峰.。

　　列兵王皓入伍快一年了，他感到那曲镇的天气是如此的寒冷，尤其是2009年的冬天，让他感到外面的冰峰比自己心中的冰峰还要冷。

　　为什么说王皓心中有一座冰峰，是因为他感觉现在假的东西太多，假商品、假夫妻、假文凭、假车牌、假人情，人情有假的吗？在王皓的眼里不但有，而且就在身边。这个假人情的由来还要从一名四期士官刘学身上说起。

　　刘学是一名16年的老兵，资历是中队最老的，能力是中队最强的，年龄是中队最大的，身上的伤病也是也是中队最集中的，这样一个中队长和指导员都敬他三分的重量级人物，王皓不明白为啥好端端的把代理排长的职务辞了，班长的职务也不干了，如果这些还能让王皓理解，但是一个即将退伍又没有任何职务的老兵却主动揽事做，他就不能理解了，在王皓的眼里就是假打。半年考核过后，刘学以自己身体不适和即将退伍为由，主动提出申请辞去了一排代理排长和一班班长双重职务，辞职前当众承若一定会搞好传帮带，无论谁担任排长或班长，自己将一如既往干好本职工作。这些事情在王皓眼里就是假打的“铁证”，他不相信刘学能向他自己承若的一样，刘学在王皓眼里就一个字“假”。

　　思想上一旦赋予事物某种概念上的定义，就习惯带着有色眼镜去观察他，如果要从思想上得到改变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王皓也不例外。

　　冬天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征兆，在西伯利亚寒流强劲的推动下，那曲的气温剧降至零下十度，寒风一天的时间就把第一场大雪吹了下来，在这个海拔4500米的高原没有人愿意无事外出。而躺在被窝里的王皓的体温却随着大风和暴雪的来临节节升高，很快升高到了40度，因为支队营房综合整治，王皓只能躺在拥挤的临时宿舍，四处漏风，让王皓感到凄凉无垠，高烧还没退却又患上了肠炎，虽然战友们三三两两过来探望，王皓还是思念家人，更加怀念在家母亲无微不至的关怀，他想起了母亲包的白菜粉条水饺，想起了母亲放在自己额头的热水袋，想起了母亲担忧的目光，因为想的太多，他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母亲的声音如甜甜的汤药缓缓流进了王皓的心里，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匆匆挂断电话，看到周围无人，他把自己深埋在被窝里哭了，哭出了憋在心里长久的委屈，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间就来到了这么艰苦的地方，哭出了自己受到的艰苦磨砺，告别了娇生惯养的家庭来到警营摸爬滚打，更加哭出了对亲人的思念，尤其是母亲对自己的疼爱，他躲在被窝里哭了整整1个小时，哭的累了，身体倦了，高烧中自己昏昏迷迷不知何时睡着了。朦胧中他听到一个遥远的声音在呼喊自己的名字，但他没有力气睁开眼睛。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过了，这时班长李宏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个热水袋，放在王皓的额头说：“等下有好吃的给你。”不一会李宏就端着一碗热情腾腾的水饺说：“你是北方人，其他你不想吃，水饺可是你最喜欢的，必须要吃完啊１王皓好像感受到了亲人的温暖，激动的说：“谢谢你，班长１李宏却说：“这碗水饺来自不易，是应该感谢，但感谢的人不是我，而是我们的老班长刘学１王皓的心激动了一下，当班长李宏说出刘学这个名字的时候，王皓突然不激动了，他想着一定是刘学演戏，弄碗水饺表现对身边的战友的关怀，干脆不给他机会，不吃了。但是王皓转念一想，干啥不吃啊，自己喜欢的，吃了也不领他的人情。王皓边吃边问：“怎么不见老班长。”李宏说：“他回来后原本想给你个惊喜，但没有喊醒你，他把饺子包好，就去站哨了。”王皓却说：“这不是急着自我表现吗，要退伍的老兵干啥这么卖命？”李宏看了看王皓说：“怎么能这么理解老班长，新兵王林已经过一天的训练很疲惫，训练时不小心拉伤了腰部肌肉，老班长主动替新兵站哨。”

　　大雪继续下着，王皓继续坚持着自己的观点，他并没有因为一碗水饺而感动，反而觉得刘学是急于自我表现，虽然没有接着顶撞李宏，可是并没有改变自己心里的想法。大雪断断续续下了3天，王皓也迷迷糊糊烧了3天，第四天早饭过后，王皓和战友们一起清扫营区里的积雪，看到王皓康复了，大家都来道贺，只有刘学没有来，而是低着头数扫把、铁锹等等工具。领工具时王皓想要一把大扫把，刘学劝他身体刚康复不易劳累过度，不如暂时休息，王皓却坚持要大扫把。清理积雪王皓看到刘学干的最积极，又是指挥，又是模范带头，整个队伍里他最抢眼，王皓心想：中队不是还有干部吗，自己也是个战士了，还拿自己当代理排长啊，刚才不想让我干，是不是怕被抢了风头埃清扫了积雪后，又进了队列训练，很多战士的鞋子都湿了，王皓感到脚被冻的没有温度。经过白天的劳动和训练，很多人感到了疲惫，尤其是王皓，身体刚康复经过一天的折腾，洗漱号响过后就躺在上，唯一的念头就是美美的睡上一觉，越是想睡觉，越是要折腾，夜里十一点王皓就起床披着大衣去厕所，当走到学习室门口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他感动了，老班长刘学正在为中队的人烤鞋子，他一个人这样烤下去，恐怕要到后半夜去了，在这样一个黑夜，如果做秀，只能做给黑夜和他手中的鞋子看。难道是自己真的误解了刘学？正在王皓琢磨的时候，刘学却看到了他，刘学却说：“天气这么冷，站在那里发呆，还不快去睡觉。”

　　王皓说：“老班长你还不是没睡吗？”

　　“我是老高原了，在这里呆了10多年，习惯了。”

　　“这些鞋子不烤完，明天战友们又要挨冻了，快去睡吧。”

　　王皓走了，他不知道刘学是不是在表现自己，当他再次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想了很多，想到老班长以前的承诺、想到了16年的老高原这么做为了啥、想到了一碗热气腾腾白菜粉条水饺……王皓没有想明白，就迷迷糊糊睡着。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床头前干松松的鞋子，大家都开玩笑的说西藏的空气真干燥，一夜鞋子都干了，只有王皓心里明白其中的原因，他很想把真相说出来，话到嘴边他还是咽下去了。

　　11月份的时候，天气更加寒冷，室外的温度已经接近零下二十度了。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外面下着大雪，王皓和战友们在打双扣，炉子上的火苗逐渐减弱，房间内的温度也在渐渐变冷，四个人为了谁去加煤进行剪刀石头布定输赢，因为储存煤的地方距离寝室有100余米的距离，在缺氧的高原提一筐煤行走，无疑是锻炼体能，更何况外面寒风刺骨，自然没有人愿意外出干这份“苦差”，“剪刀石头布”结束后，王皓输了，他不情愿的起身去提煤，人刚走到门口，门突然打开了，一阵寒风不禁让王皓打了个冷战，他以为是大风把门生硬吹开了，但眼睛里却看见满身是雪的老班长，手里还提着两筐煤，气喘吁吁地进来了，王皓一时愣住了，不知是因为没话说还是因为老班长刘学的举动出乎了他的意料，就在王皓发愣的时候，班长李宏从队部回来，见此情景不觉有点生气，对着老班长刘学说：“您怎么去提煤了，你身体不好，需要多休息啊１转过身来看着王皓，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几度，大声说：“你们也真是，不知道尊重老兵啊，老班长身体的伤病在加重，尤其是冬天，怎么能让老班长干这种重活呢？”王皓原本想解释，但是他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干脆没有开口，而老班长刘学却笑着说：“这没啥，这些活我都干习惯了，他们年纪还小，耍一下也是很正常的，是我不让他们去的，没啥，没啥１这次王皓听着老班长的话是那么朴实，心里酸酸的，他知道老班长这是为他们几个新战士找理由开脱，那一刻，王皓和几名新战士突然感到了异样，仿佛是一种原始的父爱笼罩在心头，在这个高原的寒冷冬季显得是那么温暖、温馨，王皓莫名其妙产生了一种冲动，想冲上前去抱住老班长的冲动。还在王皓心里冲动的时候，“快点帮忙啊，愣在那里干啥呀１李宏一个大嗓门把王皓从冲动中惊醒，其他几个战士也过来帮忙。

　　老班长刘学和班长李宏把另外一筐煤送到其他班上去了。王皓和战友又开始了双扣，但是王皓心里的冲动激情还未完全消失，边打牌边说：“老班长对咱们新战士真好，以前怎么没有发觉啊１听到王皓这句话，其他几个人争着说王皓不讲感情。原来在王皓发烧的那次，老班长刘学冒着大雪走路去县城买了水袋和药品，知道王皓吃饭没有胃口，转遍了整个县城，特意买回了白菜和粉条包水饺，王皓吃了三顿，每一个都是老班长包的，而且特别嘱咐说其他人谁也不要动他包的水饺。王皓心想以前不知道啊，没人告诉他，连急于个人表现的老班长也没说，为啥会有这样的事情啊，不觉间王皓的眼前浮现了寒风中老班长一个人在大雪中走路、一个人冒着严寒满县城找白菜和粉条、夜深人静一个人还在包水饺，想到这些王皓想哭。“王皓，你龟儿子是不是牌不好，磨蹭什么啊，快出牌啊，”“咋的呢，被冻哭了，别整景了，这不是刚加了煤吗”、“做撒子吗，啷个不出牌嘛，王皓你做撒子”，在王皓出神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王皓的思想变化，王皓自己也不知道为啥会因为一个“假打”的人掉眼泪。

　　在老班长离开队部的前一天，王皓清楚记得老班长拿起自己白天磨破的作训服，一针一线缝的是如此的专注，如此的认真，好像要把自己呆在部队所有的事情缝进去。这个身影在王皓的眼里是如此的高大，一名即将退伍的老兵为部队默默奉献了16年，临走了除了一堆军功章、一摞获奖证书和一个背包，啥也没有，啥要求也没有提，也许这就是一名老兵的觉悟；这个身影又是如此的亲切，刘学缝的仿佛是一件游子衣，充满了惦念与不舍；这个身影又让王皓觉得是如此的陌生，他从来没有好好观察过身边这名朴实的老兵，甚至对他产生许多的误解。

　　老班长走的那天，天空有雪，营区里放着《驼铃》，当老班长刘学面对生活了10几年的警营行最后一个军礼的时候，王皓再次哭了，是失声痛哭，他跑过去紧紧抱住老班长，哭出了对他长期的误解，哭出了对一名老兵的敬佩之情，更加哭出了自己与老班长相比之下的渺小与自私。

　　部队上很多老兵和这位16年的老班长刘学一样，将自己的青春年华无怨无悔奉献给了部队，尤其在高原，还要留下一身的伤病，临走了却没啥要求，一个告别的军礼，两行不舍的眼泪，结束了当兵的历史。也许正是有了许许多多这样的战士，我们的军队才会强大，祖国的每一寸土地才得以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