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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黄时节父亲离开了人间

2011-08-07 来源:腾讯网

  ●姓名:赵继忠●终年:57岁●生前身份:农民●籍贯:山东莱芜漫道村 赵先德我写我的父亲。一个平凡的人写他平凡的父亲。

  我的父亲15岁时就没有了爹。那时他有一个四岁的妹妹和一个不满周岁的弟弟。他的母亲也整天病恹恹的,一碗水端不到嘴边上。

  15岁的父亲夜里2点要赶着骡子到村西30里外的泰安装上“顶子”(煤井下的顶柱),然后回到村子里吃晚饭,第二天夜里2点再赶着骡子送到50里外的博山。回来的时候,常常因困倦而从骡子上摔下来,摔得鼻青脸肿。

  我记事的时候,一家人住在只能垒一盘土炕的“南屋”,一到下雨天,需拿一个瓦盆接水。若是雷雨,躲在母亲的怀里,窥视屋外狰狞的夜眼,那分恐惧逼得父母只好拎起我们兄妹几个到西边的二姥爷家躲避一会儿。

  父亲向生产队费尽口舌才得到了一个湾坑占据着的“宅基地”,于是先推土填坑,然后从5里路之遥的“杓山寨”往下运石料。有月亮的夜,搅得周围邻居一宿不安,没月亮的夜,则半宿不睡。有一回,邻居张大爷听到父亲的咳嗽声,以为起床赶莱芜东关大集的时间到了,结果,他推车出去30里路,还没有听到鸡叫,后来才搞清楚,我父亲也常常在没有月亮的夜里摸黑干一宿。

  从山上运石料,往返10里,别说爬陡坡,即便是平坦大道,来回一趟也需1个小时,每天起床后,父亲总要在黎明前推两趟回来,然后再到生产队上工。

  勤劳的父亲没有老人家对鬼神的笃信,但接受新事物并不快,不过,也有例外。新玉米种刚刚兴起来的那年冬天,父亲让我到20里外的口镇买种子,因借不到自行车,我没有去。那天风特别大,晚上还下了雪,老父徒步去口镇,晚上回来的时候已7点多钟,看着他冻成那个样子,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已成人,第一次意识到成人不做成人事的愧疚。

  父亲唯一的嗜好是抽烟。当他从梦中醒来,披上棉袄的第一件事,便是摸他的旱烟袋。在我的记忆里,父亲抽7分钱一盒的“鹊山”牌“洋烟”只有两年的时间。即便如此,那时为了订一本杂志而愁钱的我却表示反对。十几年以后,当我经历了人生的风雨,在苦闷彷徨中一个人静坐,无意间摸到案头散放的香烟并燃起,在烟雾缭绕中,想一些远离尘世的事情,失去的童年,美好的恋情等等,才开始理解一个过早就当家主事的人在那个年代里是如何排解自己内心的苦闷的。但是,我和母亲都告诫父亲,抽烟会让他咳嗽得更厉害,这样下去,早晚要坏到这上面去。

  恰恰相反,父亲没有栽到抽烟上,害他的却是那除秤砣以外都消受得了的胃。他住院的那年早春,天特别冷。在第二次搬家后的第二年,因有父亲从前推下的石料,就赊了砖瓦为我盖房子。从一开工,他就每天早晨去乡卫生所看玻我们以为,除了咳嗽不会有其他症候的。谁料想,等房子接近尾声时,我有一次写稿到半夜,听到屋外大炕上躺着的父亲呕吐起来。第二夜又是那样。凭我有限的医学知识,我猜想他不是什么小毛玻父亲却坚持到卸下架子才在一个料峭寒风的傍晚,由我陪着搭乘军队农场的货车去了50里外的莱城。

  父亲的腹腔已积水明显,一个不负责任的医生用手一摸,就得出结论为肝硬化腹水。当时,父亲在布帘子后面,医生和我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从医院出来,父亲坚持要回家,他说:“不看了。”我告诉他,那个医生看得不准,半夜里往外吐东西是胃里的毛玻我打算另找人给他看一下。

  一个刚刚下学的学生,哪有认识人?好歹想起来给我送过信的乡邮递员刘向阳,他的母亲在市人民医院化验室。于是通过他的母亲,找到了外科的主任。记得当时,那位主任用麦秸粗的大针管从父亲那积水的腹腔中抽出了一管液体,让刘向阳的母亲化验有无“Ca”细胞。从那时,我对“Ca”这个符号的恐惧就胜于它所代表的汉语意义。那时候,化验结果要等两个月才能出来。漫长的60天何时才能结束?

  一星期以后,我用自行车带着父亲来到冶金部的一个矿山医院。所幸,我读六年级时的一位老师就在那个医院里,父亲被收进病房。父亲开始了他一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住院治疗。我也开始了一生中第一次护理。父亲不相信自己所生的病会结束他还未来得及设想的人生。而我,尽管知道他病得不轻,很可能是癌,然而,却意识不到父亲会和我永远地分离。17岁的少年,哪经历过生死之别?父亲不会离开我。他才57岁,在这种痴妄中,天气在一天天变暖,窗外的小麦一天天变绿,拔节。

  透视终于完成,并拍了片,片中显示,胃窦处有大块阴影,医生说是肿块。两星期后,又做了胃镜检查。医生却迟迟不能决定是否给父亲动手术。有一天,父亲让我陪他到院外看看,来到医院附近的地头,看着拔节抽穗的小麦,含苞待放的油菜花,父亲对我说:“咱回家过完麦再回来吧。”我告诉他,病已查明,胃下部长了点东西,做手术切去就好。父亲认真地问:“耽搁收麦吧?”我说:“不会。”他说:“长东西不要紧,只要不是癌就行。”在他的意念中,癌是个很抽象的概念,肿瘤不是它的载体。我忍着泪又一次告诉他,不会耽搁过麦的。

  对于父亲的病,医生没有明确的分析有无必要开刀,更拿不出什么好办法,当时的我及家人,也认准了只要动手术,病况就会好转。做手术的那一天早晨,天灰蒙蒙的。在我们一家看来父亲的手术是塌天的大事。那一天,我兄弟二人,我的两个叔叔,在滴着小雨的手术室门外等了整整5个小时。在那5个小时里,我不知道父亲出来以后会怎么样,我以后会怎么样。

  七天以后,父亲的刀口愈合起来,护士给他拔去了所有的橡胶管子。在我的记忆里,父亲从刚刚恢复知觉的那一刻开始,就不住地拿眼瞅窗外的麦野,当护士解释可以吃点流食的时候,父亲说:“庄稼肚子,就是不消化秤砣,吃啥都行。”

  麦子一天天变黄,父亲却没有明显的好转。尽管手术后,医生告诉我还能活半年,我还盼着能出现奇迹。

  终于有一天,医生叫我到办公室告诉我,我们可以出院了。

  听说出院,父亲精神大为振奋。这之前的几天一直是阴天,到出院的那一天,太阳出来了,异常温暖。我借了一个小木车将他推到5里以外的公路停车点,然后再将车子推回去。当我返回来的时候,看到父亲仰躺在土堰上,尽情地享受多日不沐的阳光润泽,就像每次劳动后的小憩。三个月前,他还和我爬到村前很高的山上往下推薄板……我不敢想,不敢在即将正午的阳光下想未来。

  父亲回到家见到母亲的第一句话是:我寻思回不来了呢。

  没想到,他在他日夜期盼返回的家里只活了15天。

  15天。

  当人们从那滚动着庄稼人血汗与命根子的青野里回来的时候,当火热的太阳收获了一个金黄的麦季的日子,父亲默默地离开了人世。

  在没有父亲的日子里,我时时想起那个可怕的阴霾之天,我们兄弟二人及两位叔叔在医院手术室门外等候的分分秒秒,想他从医院回家后,有人提议给父亲请神婆时,从来不信鬼神的父亲在他最痛苦的时候竟然同意,说:“大家都信,咱就请吧,要不人家说孩子不孝顺,庄稼土孙,孩子的名声要紧。”

  孩子的名声。一个父亲用生命、心血为儿子的名声做一个注解,做一次警示。

  活了57年的父亲一生只留下一张泛黄的一寸照片,已无法翻拍,在写这篇纪念文章时,我恳请著名国画家老冉先生根据那张照片画了这一张素描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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