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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母病榻前七日

2011-03-24 来源:网易

  庚寅年岁末,突接电话,母病危。我匆匆起程,急乘被浓郁年味气氛裹挟的列车驰回鄂东黄梅。年三十上午到老家,放下行李,急奔母病榻前探视。母亲被棉被捂得严实,只露出稀疏的白发和憔悴的脸。二哥对母喊:“老三从北京看您来了。”母微睁昏花的双眼,但没有往常看到我的兴奋,似乎还没有认出我;口中喃喃自语,但听不清说些什么。我这才意识到母亲病得不轻,双眼不觉涌出泪水。

  母姓周,生于1921年,今年农历二月即满90周岁。她先后生育多名子女,为养育子女,施乳沥血,成年劳作,但七八十岁仍身体硬朗。她热爱新社会给她带来的一切,支持子女们各自的工作。父亲先她而去之后,我曾多次要求她随我生活,她也先后来京三次,最长一次住过近半年,但还是留不住她,她仍习惯在那老屋里起居。只是近年来她连遭疾病突袭,生活才不能自理。

  大年三十,正是各家以盛宴庆祝团圆之日,我和二哥却在母亲病榻前忙活。因二嫂在忙年夜饭,且儿孙多,照顾母亲的琐事就主要靠我和二哥承担。二哥让我将一个苹果切成小块,放在一个小碗里,经开水烫后,喂给母亲吃。我坐在床沿,一小勺接一小勺地精心地喂。母亲尽管神志不太清,但胃口恢复得还好。看到她吃完一勺,张开嘴等待下一勺的情形,真像一个待哺的小孩。

  吃完大半个苹果后,母亲入睡了。二哥和我才腾出手贴春联,装饰大厅,打扫房前屋后。过了一个多小时,传来母亲痛苦的呻吟声。母亲醒了,二哥知道该是给母亲喂止痛药和抱母亲下床方便的时候了,我及时跑上前去配合。

  快到吃午饭时,我用吸管让母亲吸一瓶“太子奶”,也许久病没有力气,母亲吸了近半个时辰,才喝了半瓶。

  还不到傍晚5时,性急的左邻右舍陆续点燃起鞭炮,顿时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不绝于耳,五颜六色的礼花映红天空,街邻们吃年夜饭的时间大大提前了。半个小时后,大侄子也应其母的指派,催我和二哥去吃年夜饭。我不忍心留下母亲,二哥说,那我们先喂好母亲再去。我们为母亲煮了一小碗易消化的鸡蛋豆面,喂给母亲后,我才和二哥一起去吃团圆年饭。当侄儿们在饭前燃放近半个小时的三大团万鞭和焰火以示庆祝之后,我在餐桌旁接受侄孙们轮番的热情敬酒时,我脑子里仍然是躺在病榻上的母亲,食无甘味。我想,病榻上的母亲能听到贺年鞭炮的鸣响吗,能听到子孙们的新年祝福吗?

  正月初一,已是辛卯年,阳光明艳,天气出奇的好。左邻右舍开始成群结队地踩着房前屋后留下的厚厚的红色爆竹屑,入户拜年。母亲在小镇是受尊敬之人,上门拜年者络绎不绝。拜年者总是要到母亲病榻前致意,但母亲还是不认识人,几乎没有面部反应。我和二哥除招待来拜年的客人外,还要按时给母服药、喂食,帮助母亲方便。当日下午,趁拜年者少些时,我让二哥去稍事休息,我则用炭火小炉为母亲熬煮大米红薯稀粥。晚饭时,给母亲喂了一碗大米红薯稀粥,从母亲不时发出的咂嘴声音看,很合她的口味。

  正月初二上午,居于浙江嘉兴市的两个妹妹赶回老家。看到母亲的病状,她们不禁哭出声来。她们擦干眼泪,顾不得旅途劳顿,即为母亲擦洗身子,清洗衣被。我和二哥从此轻松了不少,但喂药喂食和排便时仍然搭搭下手。

  这天傍晚,母亲突从被子里伸出左手叫喊着,口中发出含混不清的“矶矶”的声音。我以为是母亲哪里难受,走上前握着母亲的手,给她左臂膀按摩。但她抓着我的手直摇,嘴里仍然喊着含糊不清的“矶矶”。我不知其故,让大妹来分辨母亲需要什么。大妹过来大声问母亲哪里不好?母亲仍然是伸出手急躁地发出“矶矶”的声音。大妹没有办法,只能喊二哥来。二哥听了两遍,猜想母亲似乎是在担心她养的鸡。他拨开众人,让母亲的视线能看见厅堂门口,指了指外面说:“放心,鸡都按时回窝了。”母亲这才安静下来。

  正月初三,鞭炮声早早扯开清晨罩在方圆几里的小镇上空的薄雾,我刚起床不久,二哥和镇医院的潘主任已来到母亲床前。潘主任为母复诊后,给母亲开了两服骨折敷膏,并告之护理事项。潘主任走后,来拜年的亲友坐满了一厅堂。按我的意思,二嫂和两个妹妹特地为来拜年的亲友准备了两桌盛宴。餐毕,送走亲友,我和二哥及两个妹妹仍然按时给母亲喂药、喂食。

  这天中午,母亲又烦躁地从被子里伸出左手叫喊着,口中再次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我仍然不知其故,让小妹来分辨母亲哪里难受。小妹一番安抚仍然无济于事,只好再次喊来二哥。二哥分辨出母亲似乎还是在惦记她养的鸡。他拿过喂鸡的稻谷盆,对母亲说:“鸡刚喂过了,您看这是刚喂的谷子。”他还拿来两个鸡蛋说:“您看,鸡都生蛋了。”一番话,母亲终于安静下来。我在佩服二哥对母亲声音分辨能力的同时,也深深对一生勤勉的母亲感到愧疚。为养育子女,她吃尽了人间之苦。特别是上世纪60年代的三年困难时期,每顿吃饭,母亲总是把好点的食物让子女先吃,自己吃剩下的,或吃糠咽菜充饥。尽管后来她的子女都先后大了,自食其力了,母亲完全不必劳动,不必养鸡,但让她不做事吃闲饭很难很难。

  正月初四,县人民医院何院长应我之约,派外科宗大夫乘救护车前来巡诊。他给母亲骨折的右腿做了用活动圈固定、悬吊牵引处理。母亲痛苦减轻,睡去了;但下午母亲却喊叫不止,其因是腿长期牵引而难受。我们只好解开固定圈,放下牵引的右腿。因为对一个高龄的病人来说,目前只能是尽量减轻其痛苦,治愈骨折的可能性很校

  正月初四晚上到初五一整天,我和两个妹妹让二哥休息,护理母亲的琐事主要由两个妹妹和我承担。初五上午,小妹出门走亲戚,细心的大妹在给母亲喂食、喂药及方便之后,趁母亲熟睡之际,把厨房、大厅及母亲的卧室很好地清扫了一番,我当下手。下午,按时给母亲喂药、喂食和排便,母亲相对安静。

  初六一大早,又是一个艳阳天,二哥从外面休息回来,准备去参加一个外孙的乔迁之喜。他得知我要按预定的时间返回北京,递给我当晚他在一片红纸上写的留言,大意是他一人承担护理母亲身心疲惫,与二嫂矛盾升级,让我离家返京前,或协调一下他与二嫂的矛盾,或改变护理办法,另请人护理,他也分摊护理费用。我安慰他,肯定他为母亲所承担的一切,称两种意见均可考虑。我先与二嫂谈,二嫂表示同意继续配合二哥就近照顾母亲,我这才放下心来。

  当日下午4时,来接我返程的车子来到家门口,我步履沉重地走到母亲病榻前告诉母亲:“我要回北京了,今后再来看您。”母亲并没有听清我说些什么,仍然是微睁着双眼。我正欲大声再说一遍,小妹摆摆手予以制止,说:“她要明白您要走了,会伤心的。”我只好一边朝外挪步,一边目送着病榻上的母亲,心里默默地为她祝福,泪水从眼眶渗出……(本文来源:北京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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